感谢大家能关注到《我就是我》这部电影,关于这个疑问,从我做这个项目开始,就一直围绕在身边。甚至有人说,为什么拍过《归途列车》和《沿江而上》的范立欣会去拍《我就是我》,就像贾樟柯拍了《小时代》一样,就像崔健去春晚唱了《爱的供养》一样。

其实我一直想拍的,就是体现当下社会现象的真实电影。不管是《沿江而上》还是《归途列车》,他们都有一个具体的、实在的故事在里面。在《我就是我》里,男生们来自不同的家庭,富有的、贫穷的,从某种意义上反映了同一个时代的背景下,中国现在不同社会阶层里长大的孩子,他们在追逐梦想的时候,背后有怎样的动力,以及原因。

所以我觉得,《我就是我》不是个粉丝电影,它其实是一个关于青春的故事,关于实现梦想的故事。像花花(华晨宇),来自单亲家庭的他其实是为了向世界证明自己是可以被相信的,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像欧豪,他从一个小渔村来,他也送过外卖,所有他困难时候生活的经历,导致他很直白:我需要成功,我需要有社会上升的机会。而他成功了之后也会有危机感,比如他会说现在工作要更努力,不努力的话,明年再办一个选秀,又有新的人会出来了,我们就变成老人了,就没有人气了。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中国年轻人的故事,只是不像前几部纪录片那么悲惨。这个片子的整个核心价值就是看年轻人不断去挑战比赛甚至生活的规则,当这些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遇到不同的苦难和挑战的时候,你是真的能够看到,在这种压力下所折射出来的价值体系。

我不妨讲一下参加这个项目的起因。当时第一次跟龙丹妮见面,我直白的说,我从来没有看过电视选秀。她说这样更好,没有偏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会用你自己的经历去更加努力的发现,发现另外一个生命的价值和过程。可以说,龙丹妮是放肆青春最好的代言人,她非常大胆、可以不计后果去尝试新鲜事物,她是真的有一颗年轻的心。她特别喜欢把不同的元素放在一块去玩,制作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所以她会找像我这样以前做纪录片的,来做一个真实电影,放在大屏幕上来面对这么多的观众。

她给我讲了个故事,我立马就产生了兴趣,当下一拍即合。她说,我做选秀十年了,做选秀的感觉,就像你在爬一个雪山,爬爬爬越来越难,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开始体力不支,各种苦难和挑战让你开始不断的怀疑自己。到了最后的时候你就只会简单的重复一个动作,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但是依旧像一个机器一样不断往上爬。最美的一瞬间是你爬到山顶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回头来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你经历了这一切,你站在山顶,才会看这一切的意义。那时候你才能搞清楚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对于我来说,我很想知道20年后中国是被什么样的人控制或者影响。20年后中国不一定是世界第一,至少也是前三吧。现在20岁的人那时候40岁,少壮派,他们会影响中国的发展,我很想来看看他们在今天是怎样成长的,看看他们的价值体系。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有很多来源于媒体的偏见,以为90后自私自利,脆弱,没有担当。我有很多朋友都是公司的管理者,大家一说到90后新来工作的小朋友,纷纷表示一头雾水,根本就管不了。你跟他说什么事他都是信心满满答应下来,然后一做就砸,砸完了你还不能批评他,一批评他就走。但跟他们真实接触后发现,其实他们是有担当的,只是需要时间去成长。

我想借这个机会跟大家分享一段幕后的不为人知。就在比赛6进5的时候,花花已经晋级,而他的好兄弟于湉却站上了PK席,当时,花花一个眼神,他的粉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把票投给于湉,淘汰了另外的选手。但当晚于湉的发挥不如被淘汰的选手,可以说是花花用自己偶像的力量影响了一个比赛的结果。如果你只停留在这一面,你会觉得花花做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但是你再往前推,他为什么要去这么做?因为他认定于湉是他的兄弟,在这个青春热血的年纪,去你的比赛,去你的规则制度,I don’t care,我只care我的兄弟。

这也是我作为70后,非常羡慕他们的一点——他们敢于活在当下。我们都是活在未来,去当科学家,宇航员,小时候最常被教育的就是你现在好好学习,然后就可以找到好工作。而90后,就像韩松落说的,他们是轻盈的一代,和李逸轩那个时代(抱着追梦的态度到北京来,要住地下室的什么的)是不一样的。这次接触的很多孩子,都很随意,很轻盈,他们不是觉得什么事都无所谓,只是觉得这事儿没那么严重。他觉得我喜欢唱歌我就来试一下,如果行就OK,如果不行也OK。不行我就玩玩音乐啊,去做一个STUDIO,去吃肉啊,去旅行啊。你如果把今天的中国跟法国、美国德国比,那肯定还是有差距。但如果你纵向来比,各个阶层都是在前进。所以90后能活在当下,他们有更多可能性,他们会拥抱这种可能性。

当然,以上种种,均来源于我的主观感受,对于大部分第一次接触《我就是我》的人来说,仍旧免不了猜测这是一部“敛财之作”,最起码也会觉得这是一部“迎合市场”的作品,然后将市场与圈钱划上等号,这些偏见都是无法避免的。其实做这样的判断非常容易,我不敢说我可以影响或者改变人们的偏见,但至少我可以呼吁大家去更理性的来看待《我就是我》,唯有独立思考才是避免偏见的唯一手段。

我不忌讳说《我就是我》这部片子是有市场的,这是肯定的。但是我并不觉得冲着市场去就要在艺术性上做任何的妥协。像《归途列车》,我明明知道这种片子在中国是不可能有市场的,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在视觉上潦草马虎。电影的艺术性跟市场其实没有直接的关系,这是创作者对作品本身的一种态度。我希望我的电影在视听上,是用来讲故事的,而并不是一个花架子。它背后的的源动力是我对于电影的一种认知,我觉得电影就应该是这样的。

比如,再回到我对理性的推崇上来说,我的朋友们看了这个片子,都说我不够感性,很多地方再稍微放一点点,泪点就出来了。我觉得他们的意思是,在中国,很多观众的欣赏形态里习惯了被催情,但是我会马上就掐掉。出资人也许会说,为了更好的票房,我需要有更多的泪点,你这个地方可能要放一点,但放那一点我会觉得太臃肿了。我希望《我就是我》没有刻意的煽情,这个也是我追求作者性的体现,这种非常细微的艺术选择,代表了理性的一部分。

最后,想讲一个拍摄期间特别深的感触。耿琦被淘汰之后,我跟他们去湘江边玩,湘江边每个周六的晚上都会免费放三十分钟的烟花,那个时候特别美。耿琦很由衷的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我不是那花,我是那声音,你可能都看不见它的五光十色,它的美丽,你听到的只是一个声音,但那个也是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他的这句话打动了我。可能我们很多人,都是挤破头一样去争当那个“花”,我们活得太累了,这是心里的累,并没有人在逼迫你,你现在吃好喝好,一切都很好,但你总想去超越自己。成功学洗脑已经太严重了,我们在我们少年、青年的时候,已经忽视掉了生命当中最重要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我很希望现在的孩子,能有耿琦这样的心态。

汪涵在《我就是我》里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希望他们不要长大,不要变成男人,都还是保持男孩的样子。他其实说的是,如果我们可以保持心里的那个小孩,我们才会变得更加真实,其实也会变得更加幸福。这是这个片子最内心的东西,更核心的东西。

另:澄清问题中的一个误解,《我就是我》并非改编了快男,《快乐男声》是真人秀,它是一个电视模式,不属于电影。电影会有一个完整的情节,会有人物形象的大转折。这个转折是一个不可逆的转折,也就是说,这个人物,从开始进入,是状态A,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状态B了,这个B永远也不会变成A。真人秀中没有这种A到B的过程,而电影中有。我的视角,就是记录这个过程,并呈现给观众。

— 完 —

本文作者:范立欣

【知乎日报】
你都看到这啦,快来点我嘛 Σ(▼□▼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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