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咖喱味狐狸 原文地址:aeon.co

雕鸮在黄昏的时候开始嚎叫,差不多是满月刚开始从东方升起来的时候。生态学家文森佐·彭泰里尼和他的同事观察到这点。他们通宵不睡,试着去了解更多这些雕鸮的行为。这些雕鸮是欧洲最大的,它们的翅膀展开能覆盖一张特大号的床。

在特别的满月夜晚,彭泰里尼意识到月蚀的存在。一旦地球的阴影盖住了月球,雕鸮就安静了下来。

长期以来科学家们都认为夜行动物主要是靠声音来交流。但是几年前,彭泰里尼在太阳刚落下时,通过他的双筒望远镜发现一只雄性的雕鸮。每嚎叫一声,就能看见隐藏在它喉咙中闪烁一片白色的羽毛:这个视觉线索,后来研究人员发现,这是这个物种交配战略的一个关键。在月光最明亮的夜晚,这些嚎叫和闪烁越频繁。

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脊椎动物和超过60%的无脊椎动物都在夜晚活跃,满月在他们清醒时是最明亮的对象。在满月后两个星期,新月会在日出时升起,日落而落,留下满天星光。从新月到下一个新月的周期大约为29.5天,生态学家们,如在安达卢西亚的多纳纳生物站工作的彭泰里尼,想了解月球明暗的转换模式是如何影响动物生活的。

在我们的世界里充满了街灯、头灯和炫目的运动传感器,我们——至少是我,已经不再依赖月光。我甚至经常不记得它在那里:它好像为了给吓我一跳而躲在树后面,当我从梦中醒来,它的亮光会让我震惊

然而月亮一直存在于我们的故事中,不管是摇篮曲还是黑暗童话。月亮从云朵中露出脸庞,男人变成狼人。吸血鬼潜伏着,魔法药水在嘟嘟冒泡,蝙蝠在拍打翅膀。考虑到这些恐怖夜的故事,我们可能认为食肉动物喜欢趁着满月的光亮跟踪猎物。但是当生态学家劳拉·普鲁格(阿拉斯加州费尔班克斯大学)和克里斯托弗·戈登(哈佛大学)对59种夜行哺乳动物的行为进行调查后,他们发现在最明亮的满月阶段大多数的食肉动物和食虫动物变得不活跃了。灵长类动物似乎是在满月环境下更加活跃的唯一组织了。

没有电子光亮,这个结论也同样适用于人类。几个世纪以前,夜间行动的人依赖于月相。到了17世纪,城市的人们依靠年鉴计划夜间的出行,如罗杰·艾克奇在2005年出版的《At Day’s Close: Night in Times Past》里写到的。在秋天,农民利用满月恩惠的光亮收割农作物到深夜。小偷或者其他的人类捕手有时候不喜欢工作的夜晚有月光,因为月光就像天空上的爱搬弄是非的人,会把他们暴露了。

几千年来,人类疑惑过,月球是不是不只是投射光亮,它是不是给予了我们更多的东西。老普林尼曾观察到,与太阳一起,月球引起潮汐。普林尼和他的同事们还认为,这种月球的力量——现在已知为引力——影响我们体内的水分。满月的拖曳被认为是引起事物从癫痫到神经失常的原因。近期,一些研究将人类的健康和行为与满月联系起来,但是更多的研究是反驳这些联系的,而且已知引力对我们的影响是非常小的,即使在新月和满月日附近,当太阳和月亮同时生成其引力时,春潮这种极端的潮汐情况下,它也不会影响我们体内水分的生成。

但是这很难动摇人们认为在夜空中隐藏着什么的念头,在我们想象的天空中,也许只是一颗卫星——尤其当它转换的灯光使得夜空中许多跟行者的形象显现。

尽管我们可能会被满月的艳丽光泽所吸引,当它开始缺损时光亮的消逝可能同样的充满力量。在满月时,地球处于月球和太阳之间,这时候月球就像一个明亮的硬币。在接下来的几个晚上,由于月球转到背对着太阳的位置,这个硬币慢慢地缩小,随之的是天空会变得比失去的光亮还要暗。月亮每天比前一天晚50分钟升起,在太阳落下地平线和月亮升起之间刻画出一个黑暗的通道。

食肉动物能够穿过这个通道——并且可能创造出我们对满月挥之不去的恐惧。在坦桑尼亚,太阳全年都在下午七点落山,但是人们仍然在户外烧火做饭,与邻居打招呼,步行去打水,而且通常是在夜幕降临后。

这里的狮子不太可能在满月下外出捕食。但是随着月光的削弱和夜幕的降临,这个饥饿的狮子们可能不仅算计着它们传统的猎物还可能包括在户外作业的人类。研究者发现狮子很可能在满月后的十天里袭击人类。

在满月后的七天,月亮变成半圆形的光亮,称为下弦月。这时候的月亮在半夜时候升起,对于很多白日行动的生物来说难以看见。天空被繁星接管。彭泰里尼的雕鸮安静下来。再过一个星期,我们不再看见月光,就算我们通宵熬夜。

白天当月亮从天空经过,在日出时升起,日落时落下,一些文明中将它称为暗月,有些将其称为新月。在一些日历里,新月是人们看见第一片回归的新月时。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当月亮处于地球和太阳之间的时候,这些夜晚低亮度促使很多生物出来活动。

菲律宾海域是珊瑚三角区的中间位置,该地区位处西太平洋,有着成千上万的珊瑚礁和岩礁鱼类。传统的萨马岛上渔民从周围的海域将它们带回家:在岛的海岸线边上有31个渔村,对于物种学家,如阿瑟·波什来说,很难发现有多少物种是从哪种物种进化来的。

两年后,波什和他的同事对佩尼亚普拉塔,这个岛上最大的鱼类市场进行了100多次的走访,这个小市场上种类繁多,从红绸鱼到芒果,一应俱全,顾客和供应商为了额外的一个鱼片讨价还价。最初,波什简单的对市场上出现的物种做记录,希望能对达沃湾有更多的了解。

但是很快,他发现了一个模式,在满月和接下来的日子里,很难,甚至无法发现岩礁鱼类。在新月时分,你能够买到很多鲷鱼,石斑鱼,鹦嘴鱼和其他的岩礁鱼类——超过80%的摊位都在卖岩礁鱼类。

新月的黯淡光线吸引夜行鱼类离开自己在岩礁中的处所,波什在开罗的美国大学说到。在黑夜的掩护下,这些鱼类比较可能避开水生肉食动物,但是渔民们利用这点,用长矛围捕它们,有时候,还动用电子火把。

新月的黑夜也将陆地上的动物引出居所。在西班牙的多纳纳国家公园,兔子要提防着灌木丛中的伊比利亚猞猁和红狐狸。彭泰里尼和他的同事在这三个物种的所有动物身上标记了雷达标签,在月相循环的过程中跟踪它们的夜间活动。

他曾猜想,兔子可能在满月的时候呆在洞穴附近。在新月的时候,它们跳着远离洞穴,直接穿过漫长的、毫无遮拦的距离。兔子在月相循环过程中的行为可以看做是应对捕食者行为变化的反映,也可以看做是对可见光的反映——它们的旅行需求通常发生在新月后的几天,也有可能有延迟,在满月之后,在它们离家最近之前。

当地球的另一边是新月时,土狼集体嚎叫。欧洲獾小便更频繁了。坏天气和日食充当了瞬息黑暗的月亮;一种欧洲鹰在厚重的乌云遮住月亮的夜晚停止它的夜间觅食。夜晚看起来像是永远不会再明亮起来,瞥见一个新月在太阳落山后出现在西边。

现在我们认为新月这个词是手指甲的形状,但是在拉丁语中,新月指的是盈月——逐渐增强的反射光。在新月后的七天,我们会再次看见下弦月。如果你低头细看你的拇指,你会看见在你指甲盖上有个灰白的下弦月,这个被称为甲半月,它在你还在子宫里时就已经形成了。

加布里尔·科齐,现在是苏黎世大学的生态学博士后,开始思考博茨瓦纳北部的月亮,他曾经在那里研究狮子,印度豹,非洲野狗和土狼怎么利用这片土地。他们曾认为,这些物种可以分布在24小时中,避免发生碰撞:狮子和土狼主要是在晚上捕食,野狗和印度豹被认为是日行捕食者。做些改变是非常必要的,尤其对于更小型的捕食者:狮子可能会杀死野狗和印度豹,土狼会偷他们辛苦得来的猎物。

科齐主要研究了这些动物在清晨和黄昏时的行动。然而,在几个月后,他发现印度豹和野狗在晚上比他想的要活跃些。每个一个月,动物身上的信号环上的小型加速器会显示一个活跃度的峰值。科齐奇怪,每个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使他们变得活跃。然后,他想到,这可能与月光有关。

他发现不管是野狗还是印度豹的兴奋指数在半个月亮开始亮起来的夜晚就开始升高。狮子和土狼,则不同,他们没有改变他们夜间捕食的模式,不管头顶的月亮如何变化。

印度豹的捕食速度是有名的快的,野狗也不笨拙,奔跑的过程中能达到50km/h,或者更快——在奥卡万戈三角洲茂密的丛林的暗夜中是顿很艰难的饕餮。月光照亮了捕猎者,信号传送器无法显示它们的追逐是如何成功的,科齐看见在明亮的夜晚后早晨,野狗大着肚子在打盹。

月光从上弦月的到凸圆到满月,科齐认为野狗和印度豹提高它们的夜行的积极性;在满月的时候,它们日常生活的百分之四十都在夜间完成。一种喜欢月亮的夜鹰,在新月后孵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当筑巢需要更多食物时,它们的父母将在明亮的月光下进行捕食。凸圆的也是驼背的意思,当月亮变圆的时候,它的从两肩处开始变圆,直到它卷成一个大光球。

这就变成了满月!它给我们带来了如此美妙的光亮,我们也对它寄予了很多象征意义。我们歌唱月亮起舞的浪漫,我们担忧满月会使我们活着周围的世界变得疯狂。甚至是彭泰里尼也称他的进行了长达八年多,花费数千小时在黑夜中追逐动物的研究有点“疯狂”。在满月时,年幼的雕鸮开始离开家的巢穴,利用月光寻找新大陆和潜在的猎物,而年长的则发出他们呵斥的信号,在高处相互闪烁它们彼此的白色的喉头。

其他动物在光线下会害羞的躲开。蝙蝠群在月光下飞行的画面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但是很多蝙蝠物种在满月的时候是不活跃的。虽然礁岩鱼类会躲起来,但是菲律宾的渔民可能会放下鱼叉而收集海胆、贝类和海参等。

满月与浪漫的关系,至少与无脊椎动物的关系,在澳大利亚大堡礁附近是非常明显的。研究者和潜水者在南方的春天里会群聚此处观察珊瑚释放它们的配子,一般在满月后的几天。人们说,这个场面就像水中漂流的雪,粉色、黄色和白色。

当研究者做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它们发现一个基因影响了珊瑚的隐花色素——一种对蓝色光很敏感的蛋白质——在满月的时候开始超常的释放。五天后,珊瑚开始大量的繁殖。月球的循环使得珊瑚同时释放它们的配子,使得繁殖更加的顺利。在其他物种中,与月亮相关的环境使得在繁育下一代时——要么使其获得更多的食物,要么是与潮汐有关。

研究者们甚至开始发现随着月相变化,甚至看不见光亮的时候仍然寻找食物或者寻找同类。这种月相钟可能要配合着动物的生物钟才能起作用。

加拉帕戈斯群岛海洋鬣蜥提前四个小时,从它们休息的地方到达海岸线等待退潮的时候吃海草。最早到达的那些表现得最好。在它们还不能看见海洋或者它们的日夜周期遭到破坏的时候仍能做到。这启发生物学家,存在基于潮汐和月球循环的内在生物钟引导着这些鬣蜥。

其他一些物种似乎也可以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跟踪月球的变化。海洋猪鬃虫沙蚕的生殖腺跟着月球变化而发育成熟,它为它的同伴起舞,在新月时候释放配子。蠕虫在实验室模拟月球周期下长大成熟和繁殖与这个周期同步,即使光治疗停止,表明月球的光锁在时钟的节奏,使其可以在没有亮光的时候也能运行。

我们中很多人生活的环境中很难看到月光,很多我们与月亮的关联已经流传了一代又一代,可信性已经打了折扣,有的还存在着译文。所以当瑞士一群时间生物学家在满月的夜晚坐在巴塞尔河边的酒吧,开始思考月亮是否影响人们的睡眠时,这个想法听起来有那么点好笑。

他们在几年前做了个研究,在16个年轻的和17个较年长的志愿者们来到睡眠实验室,每次三天以上。他们完全与白天的亮光、黑暗和时间隔离开了。从志愿者们大脑活动到褪黑素程度的所有事情都得到测量。

当时,他们试着去发现年龄如何影响睡眠的。现在,在满月下,他们开始思考他们也许可以换个角度研究这些数据分析人们的睡眠和其他的生物节奏是否收到月球周期的影响。

在巴塞尔大学时间生物学研究中心主任克里斯汀·卡约翰的带领下,研究者们等了两年才出版他们的研究成果,主要是反复检查了他们的分析,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卷入月球和人类如何纠缠的炒作中。

因为他们确实看见了纠缠。在他们的研究中,不管是年轻或者年长的志愿者们在满月的时候在实验室里呆上三天或者四天,他们需要比在朔望月的时候多花五分钟的时间才能睡着。他们在满月时候的睡眠要少20分钟,睡得没那么舒适,其他时间参加实验的人的睡眠深度要浅30%。他们看不见月亮,研究者们甚至也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月亮的。

是否存在别的东西使得一个人睡眠变差?安娜·薇姿-贾斯汀丝说到,这称为变老。她是巴塞尔大学的时间生物学家和荣誉教授。

薇姿-贾斯汀丝和她的同事仍然在等其他的研究室得出与他们相同的结果,这样她们就能对自己的发现更加自信。但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表明,人类也有内在的月球钟,尽管要证明这个非常困难,因为强大的生理周期可能会屏蔽力量较小的月球的影响。

可能有多种生物钟以我们自己无法决定的方式控制着我们的行走和睡眠。也许有很多研究都否认月亮与出生率的关系,但是助产士或者妇产科医生会发誓说,他们会在月亮最明亮的阶段接生更多的小孩。我有个在急症室当护士的朋友在满月的夜晚会钢化自己,因为有很多受伤、出事故的人,她说这是她和她的同事能够依赖的几个模式之一。

可能我们关于月亮的故事研究的有些深入。在过去,我们中的很多人都与月亮紧密相关,可能我们仍然在传颂这些历史故事,即使生物效应的证据已经消逝。或者这些生物钟在我们的屏幕、台灯和卫星下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或者相信在月光照耀的夜晚,我们在积累自己的生活更容易些。不管其他的研究者是否证实来自巴塞尔的结论,我仍然为我的那些不安的月夜而遗憾,因为这些不安可能意味着我在变老。

也许我们在错误的地方研究这些模式,但是明亮的月光继续召唤着猎物从巢穴中出来,告诉珊瑚时机成熟了,让雕尽情唱起他们骇人的歌谣。也许月亮影响我们生活的方式更微妙,更宏亮。

在冬天,满月从山顶升起。你能看见它一开始像是一小片天空,比剩下那部分明亮那么一丁丁。然后小束的光线穿过锯齿状山顶的边缘,接着出现完整的月亮。最后一轮满月悬挂天上,好像可以滚沿着山脊下面,投入到海洋中。在下来的时间,一群人聚集在黄昏的悬崖边。他们架起了相机和望远镜,互相窃窃私语,检查手表。

如果我们有个由月亮控制的内在的时钟,我们可能可能无法听它响亮的走步声,但是看看悬崖边的那些人。当月亮出现的时候,他们屏住呼吸,靠近他们的伙伴,深呼吸,盯着这壮观的反射光。我们在坚持着,即使这只是我们心中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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