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solarward寳 原文地址:brainpickings.org

“我们的高智商似乎在证明,我们是永恒的,却也是瞬息即逝的。”

歌德宣称:“高智慧生物永远无法想象思想与生命的终止。”(181年前的这个星期,歌德终止了思想与生命。)就此,他总结道:“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每个人本身都带着自身永恒的证据。”自从有了时间概念,人类便自然而然地通过创建多种永恒的言论来解决心理上的两难抉择,而这却也成了人类的一个里程碑。在《永恒:对永生的需求以及该需求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公共图书馆)》一文中,剑桥大学哲学家史蒂芬·卡夫研究了追求永生这一古老需求的内在作用,正是对永生的追求让我们在人类千疮百孔的灵魂中经历了一段令人费解却充满激情,时而让人不安,时而却又让人享受的旅程。

卡夫认为,除了我们对于永恒的言论之外,我们结构复杂的大脑以及我们的自我意识也使我们区别于其他有感知的生物,这是为了适应生存的进化。这种进化让我们可以预知不同的可能并制定复杂的计划,也让我们预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即将到来的可怕的死亡。他将这一现象称为“死亡悖论”,并认为这一悖论不仅因此产生了永恒言论,也产生了人类文明:

一方面,我们强大的智力让我们不可避免地意识到,我们就像身边其他的生物一样,总有一天会面临死亡。然而,在另一方面,我们却无法想象死亡的状态,这种状态对我们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因此,死亡本身既是必然的,又是不可能的。

而这一悖论的两面都源于同一种无与伦比的认知能力。较之两百万年到一百五十万年前我们的同族祖先类人猿,我们的脑容量已经翻了三倍。而这就产生了一系列的关键概念革新:首先,我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是独特的,只有高智慧物种才拥有这种特性,而这种特性在复杂的社会交往中必不可少。第二,我们对于未来有了一种错综复杂的理解,这使得我们会对未来有所计划并随时更改原有计划,这也是一种其他大多数物种都不具备的能力。第三,我们还可以想象各种不同的场景,排列出多种可能性,并对我们的所见所闻进行归纳总结,这也就使我们能够学习,有逻辑性,并对未知事物进行推断。

卡夫认为虽然生存一定会促进这些能力,但要获取这些能力却要付出代价:

如果你对自己和未来有一定的认识,并能从周围的事物中进行推断总结,那么当你看到狮子杀死了你的同伴,那你就会觉得自己也可能会被狮子杀死。如果你为了防卫狮子削尖了你手中的矛,那这种能力当然是有用的,可你的这种想法却会为你带来一种焦虑感,这使你在当下感受到了未来死亡的可能。第二天,你可能会看到其他同伴死于一条毒蛇,一种疾病,一场大火。于是你发现,死亡的方式有无数种,你也许下一秒就会死去,死神随时都会无情地降临。

因此,我们一方面得益于强大的智力,却也注定要面对死亡。这一命题正是哲学、诗歌和神话的主题,也是我们所说的所谓永恒。正如米歇尔·德·蒙田在他的著作中所写的那样,自从我们有了自我意识,“死亡就无时无刻不在背后扼住我们的喉咙。”无论我们做出怎样的努力,我们都清楚总有一天死神会把我们带走。生命是一场注定会输却永不停止的战役。

当然,卡夫并没有提及蒙田对于永恒执念的悲叹远超过了对永恒本身的悲叹。蒙田写道:“我们哀叹百年之后我们就将死去,就如同我们遗憾百年之前我们还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一般愚蠢。”不过,卡夫也考虑到了永恒悖论中的另一面,我们无法想象自己的死亡:

事实上,当我们去想象死亡时的状态时,我们永远无法获得正确的答案。我们只是无法想象死亡真的存在。

他指出即使是在想象你自己的葬礼或是死亡本身那“黑暗的空无”时,你也仍然是一个观察者,用世俗的眼光进行着并不存在的想象。

因此在想象死亡时,我们无法真实地感受它。我们强大的想象力遇到了障碍,一个可以想象的人不可能想象得到缺失了想象能力的状态。

他引用了弗洛伊德在1915年写下的一段话:

我们确实不可能想象我们自身的死亡,每当我们尝试去想象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我们仍然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想象。(因此)最终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的死亡,(因为)我们在潜意识里都相信自己是永生的。

一个世纪之后,人们用当代科学剖析了这个由弗洛伊德提出的人类特有的现象:

当代意识心理学说明了这一古老的人类知觉。我们是否相信一个新的事实或可能性取决于我们是否能够去相象它,例如,我们相信玩火会烧毁房子,这是因为我们可以轻易地想象出这一画面。但当我们的意识在想象某个特定的场景时遇到障碍时,我们就很难去相信了。而死亡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这样一种场景,我们无法有意识地去模拟这种失去意识的状态。

(除非,我们像富勒那样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生命不过是一场梦。”)

希钦斯这个永远的叛逆者宣称自己“热爱想象这一奋斗”,但卡夫指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想象却始终是与意识相悖的源泉:

因此我们才有了这样的悖论:当我们看向未来,我们便看到了自己渴望永生的愿望,因为在我们看来死亡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们相信自己会永生。但与此同时,我们又痛苦地发现对于生的无数威胁。于是我们的高智慧似乎既让我们认为自己是永生的,又让我们认为自己终会死亡,死亡于我们既是一个事实也是一个谬论。

这一悖论源于我们看待自身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一种是客观的,或者说是从外部来看,另一种是主观的,或者说是从自身来看。当我们理智地像看待身边其他生物一样看待自己的时候,我们就会意识到,我们和这些生物一样,最终会衰老,会死亡,会腐朽。从外部以一种客观的角度来看,我们终有一死。然而当我们从自身的角度来看,并试图主观地去理解死亡时,我们的想象便遇到了障碍,我们无法相信生命的陨落。自我意识让我们相信我们如同天使一般永垂不朽,永不磨灭;但当我们站在镜子前以他人的眼光审视自己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并不完美也并不永恒的生物,一个注定会衰败的短暂的存在。

然而卡夫指出,当这两种相互矛盾的观点可以解释永恒悖论的出现时,却依然无法证明我们没有生活在这种矛盾产生的持续紧张之中。亨利·米勒有一句不朽的名言:“生命的目的就在于活着,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当我们逐渐暗淡的一生里,这句话始终在我们耳边回响。

从远古时期的神话到如今遍布世界的宗教,再到恐惧管理理论这样的当代科学模式,关于永恒的理论精准地探究了在那些让我们的意识发生矛盾的有力永恒理论中,在矛盾的过程中,我们如何通过对永恒的叙述为人类文明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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