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间弥生——我的一个梦》亚洲巡展
2013年12月15日 – 2014年3月30日 | 上海当代艺术馆

(Im here But Nothing 我在這裡卻了無一物 2000 2013)

在写这篇回顾的前夜,一位朋友在网上分享了一支他听过的“最神奇的Over the Rainbow”,来自日本女歌手UA。与其他改编作品最不同之处,是她的每个发音都足够缓慢,每一个吐字都像是一次次郑重深长的呼吸,全曲唱完达到了十分钟时长。朋友把UA延长音节的演唱比喻成“胎儿在母体中的呼吸”——因为胎儿的呼吸要通过狭长的脐带,而当他要出生时,UA的声音愈发高亢,甚至有带着惊奇和狂喜的啼哭——那,是为庆生,是为这崭新的大千世界。

提起这首歌,是因为在看到草间弥生的画作或者相关的纪录片时,你所面对的怪婆婆似乎就是这么一个怀着本能的歌颂之心的婴孩,对人世,她初来乍到,对艺术,她的表达源自最天真的欲望。

(Infinity Mirrior Room Love Forever 无限镜屋 永恒的爱 1994)

工作日,阴雨天,湿着鞋子在人民公园附近转了两圈才找对方向。刚踏进上海当代艺术馆的门,就已经是另一片时空。巨大的红色波点装置在晕黄灯光的拥抱中,像是沐浴在闪耀着的太阳光辉里,让整个场馆流动着暖意。

你的身边,有并不刻意钻艺术牛角尖而只是来这里经历奇遇的艺术工作者,有耐心等候人群散去彼此就着装置沉浸在摆拍中的情侣,有一脸兴奋拿着本子做笔记的观众,有身着波点带着闪亮紫色假发的好看姑娘,有坐在婴儿车里对着呆萌的小狗装置(怪婆婆给每只狗都起了不同的名字!)睁着好奇大眼睛的孩子,还有从“洁净之屋”里出来后满头贴满了五彩波点的伙伴们……这对我来说似乎是一次意外——人潮涌动的展厅里,第一次觉得身边的男男女女都那么可爱。谁知道这是否又是怪婆婆作品的魔力呢?

(The Moment of Regeneration 再生时刻 2004)

(波点偏执Dots Obsession 2013)

展览里,除了各种大型而变幻无穷的波点装置(装置大多可以拍摄),还有怪婆婆的画。

画,是草间弥生一切作品的本来面目,是她表达内心世界的最直接方式。她的画里仿佛隐藏着巨大的秘密,那些彼此连接的线条像是万千存在的亲密触角,每一个小小的延伸都关联了所有大小世界。透过玻璃的反射,我们身处这无限之中,似乎真的可以突破虚实的界限。在关于她的纪录片里,那些笔迹的落成似乎不需要思考,它们细密微小,交错相生。怪婆婆说,画画时,那些密集而机械的反复动作,可以让她平静下来,什么也不想。每天,她往返于新宿精神疗养院和疗养院旁的工作室之中,一画便是八九个小时——每次从工作室走出,会体力透支到晕眩。

(南瓜 Pumpkin 2013)

值得一提的是,草间弥生的展览并不仅仅是她历来作品的展示——如果非要提作品,那么这个作品就是整个空间,甚至,是一个全新的时空。这个时空里,战争消散了,挣扎会变成蝴蝶,人类和天空和大地相爱,没有尽头。

她不懂电脑,不用电话,却深深记得历史上的伤害。展区播放了一段草间弥生的受访视频,她为二战时日本军国主义带给亚洲国家的伤害道歉并祈求原谅。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在多个媒体的记录中,为历史上发生的事件道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画,画那些象征着爱与生命力的波点,是她期望的世界。

(曼哈顿自杀瘾Manhattan Suicide Addict 2010)

二楼的一个小展厅里,重复播放着《曼哈顿自杀瘾》的一分钟视频里,它该是怪婆婆的某个被放大了的波点,拥有充满力量的旋涡,视频没有翻译字幕,却让无数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影像里,怪婆婆像平日说话般吟唱着她最喜欢的自己的诗句,挥舞着双臂,而身后,是属于她的万众瞩目的光彩世界,光怪陆离绚烂至极。她唱道:

拆掉幻想的大门
在沉痛的花朵中
现在从未终结
在通往天堂的路上
我的心沉陷于温柔
向天空呼喊
它蓝色的影子变得透明
拥抱虚幻的阴影
云升
眼泪的声音淹没玫瑰的色彩
我变成石头
不是在永恒的时间里
而是在蒸发的时间

少女时期就尝试自杀的她,通过别具一格的表达和艺术赋予她的价值活了下来。有时,她会开着玩笑对一直在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我知道你们都等着我死呢,就好拿着我的画去卖钱了……拜托,(画)要卖得贵一点儿呀!”

(天堂之梯Ladder to Heaven 2012)

但其实,晚年的她怕死怕得要命:她还想听到热情的赞美,还想让更多人看到她“战斗的身姿”,脑海里那些每天新鲜的灵感还要活下去,还想张开双臂,呼唤和迎接无限的爱呢!

她反感媒体过问她的年龄,却从不厌烦配合他们的要求顺从地面对镜头摆出各种姿势;她永远不满足却怀着无限的温柔,为了自己的艺术获得肯定,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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