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Deathmond 原文地址:3ammagazine.com

外星人来了,它们没有乘坐足以毁灭地球的巨大太空飞船。它们不是遍覆金属的巨型入侵者,也不是浑身黏液,四处开口的怪兽。它们看起来弱小而无助,但是它们清楚,它们是来统治一切的,并且,它们做到了——它们就是我们人类的替代者。

事情发生时,我独自在森林中野营。我告诉卡罗尔(Carol)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坐在帐篷门口,裹着防风衣,灌着威士忌麦克(一种鸡尾酒)。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照镜子了。

在我正要打包准备回去时,接到了波什(Bodge)的电话。

“别回去,”他说,“到地堡来见我。”

“可是卡罗尔在等我,”我说。

“它们来了伙计,”他轻声道,“你没看见流星雨吗?”

他告诉我它们是几天前落地的,乍一看去好似无害的流星,但是马上,人们就开始出现奇怪的行为。首相在新闻上通告说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人们都变得像僵尸一样——不吃人肉而已。

“那些被控制了的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怪,”波什说。“他们都累极了,一句有趣的话也说不上,而且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打扮。要是你问起来,他们就会说他们很开心,但是他们看起来像是要自杀。”

“什么意思?”我问。“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控制了,变成宿主了。我见过它们伙计——不成比例的头还有空洞的小眼睛。它们是来自太空的寄生虫,就像盖在胸部的覆面虫,对,覆胸虫。它们好像更喜欢控制女人。它们已经到处都是了。政府也被控制了。卡罗尔也一样——我昨天见过她了,她正在找你。别回家了伙计。我看见过,它们能同时控制两个人。”

不过,我还是回家了,波什大概又吸了粉在胡说了吧。

路上一切正常——有些安静,但不是末日那样的死寂。我把车停在路上,下了车。客厅的灯亮着,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来。我安静地关上了车门,把家伙都留在了行李箱里面。我当时离开得有些突然。她好像听到了我回来的声音,我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门就开了。

“你回来了,”她说。

“是的,”我回答道。

“你看起来真乱,还臭烘烘的。”

“我野营去了。”

“我知道你干嘛去了,”她说。“你完事儿了?

“什么事?”

“像流浪汉一样过日子。

“我需要洗个澡。”

她从门前退开。“进来吧。”

“我需要洗个澡,拉个屎,刮个胡子,就这些了,”我说——可是她没有笑。我这才注意到她看起来有多么疲惫憔悴,皮肤也紧地发皱。她穿了一身旧衣服,黑色的法兰绒晨衣侧面还有一块已经干了的粥。

“你瘦了么?”我问。

“吉姆(Jim),我们得谈谈。”

于是我看见了它。她右侧的衣服滑下来了一点,我瞥见了它粉色的球状的脑袋,它在阴影中看着我。它的小手紧紧地抓在她身侧,它的嘴唇因为吮吸她而十分湿润。它长大了嘴,开始尖叫——以它们的方式发出发现未感染者的警报。我抬头看着卡罗尔,她美丽的棕色眼睛仿佛被尘埃掩盖。她已是将死之人——后来波什称这样的女人为“半妻”——是那种生物的奴隶。我退着出了门,踉跄地跑向我的车,笔直朝波什的地下室驶去。

“怎么这么久?”在我爬下梯子时,他问道。

“我去找卡罗尔了,”我说。“我必须救她。”

波什撬开一瓶啤酒,递给我,啤酒泡泡溢到了我的手上。

“你什么也做不了,”他说。“我们失去她了。”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我问。

“我们要生存,”他回答道。然后他一把抓起还连在游戏机上的模型枪,扣下了无声的扳机。

我们很快发现我们并不孤独。还有些人同样坚持了下来——他们也生存着。但是没有官方力量。政府、军队,他们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照常。我们明白他们都已经被来自外星的替代者控制了。在他们的制服、夹克、袖子下,一只只小怪物正在把他们吸干。它们控制了他们的思想、行动,他们不再“活着”了。整个世界都被那些生物控制了,它将何去何从,我们无从得知。

绝望弥漫在地下室中。胡子拉碴的男人,褶皱的衬衫,破旧的牛仔裤,浸满啤酒的胡子,还有长时间利用游戏控制器的瞄准练习(弹药是稀缺资源)。女人像我们预料的那样——越漂亮就越弱小——在统治开始的头几个月就消失殆尽了。她们无法抵抗那样长的时间,都沦为了奴役。外星人只要看她们一眼,她们就昏厥了。女人们都看不到它们的样子,意识控制的力量太强大了。可是逐渐地,我们这个小团体开始消逝了。

地堡中曾经有八个人:波什和我——毋庸置疑——还有雷(Ray),詹森(Jason),马特(Matt),埃尔维斯(Elvis),京(Ginge),老约翰(Big John)和艾伦(Alan)。我们相互鼓舞,抵挡地上地狱般的世界。在替代者的统治下,人类社会已经沦陷,社会仅以活着为目的运转着。詹森告诉我们说他要回家里取些东西,但是他再没有回来。几星期后,我们看见他和他旧日的女友(我们早就知道她被控制了),绕着公园无止尽地走着。他看了我和波什一眼,却好像没有认出来。我们发现了她女友鼓起的夹克,那是替代者。他被洗脑了。大部分替代者控制着不止一个宿主——它们一旦控制了一个女人,就开始寻找男人。它们从鼓起的囊中伸出油腻的吸嘴,寻找Y染色体。后来马特也被控制了,雷则是下一个。他们出去寻找补给接着就失踪了。有时我在想他们或许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苟延残喘,故意被控制了。他们自己放弃了。

事情越来越糟。我们只剩下了五个人,老约翰和京还得了严重的幽闭症。终于有一天,波什有了发现。

我们早就知道酒精能够抵挡那些生物——只是一定程度上。一旦靠得太近,他们还是能够控制你,可能只是为了出气——特别是当它们已经控制了一个女人的时候。

那些被控制的女人——所谓的半妻,她们很危险。她们移动迅速而且不知疲倦。所以你必须要小心。喝足够的的酒来保命,喝过头就有可能遭殃。走路不稳的人活了下来,醉倒的就被控制了。波什花了很多时间来研制一种配方——一种驱逐喷剂——它可以让我们从外面的世界活着回来。一天早上,他冲下梯子,告诉我们他做到了——他发现了自己的新大陆。他一晚上都和那些被控制的人、半妻在一起,却一点事也没有。他看着那些小生物——每一个接近他的——转身尖叫,驱使着它们的宿主跑开,好像他周围有一圈防疫封锁线一样。波什称之为“生命之圈”。喷了他的喷剂,就算是最疯狂的半妻也不会靠近他十英尺之内。

“六分贮藏啤酒,两份杜松子酒,一份威士忌,半份咖喱再加上三十支烟,”他说。

“这是治疗药剂?”我问道。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你看不到么?”他说。如果我们大量生产,那么全世界的人就都得救了。

“它对女人也有效果么?”

“女人都完蛋了,伙计。”、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示意艾伦。艾伦对老约翰点点头,老约翰走到冰箱那儿拿出了一罐啤酒。波什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啤酒用一根手指勾起了拉环。

“只有最强大的才能活下来,”他说。

当晚,我离开了,就在驱逐药剂分发的那一夜。我取了一些波什的喷剂,喷了些在身上,剩下的装进了喷雾器中,动身去找卡罗尔。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她,期待着能够再次见到她,尽管我谁也没说。那是半途而废的人说的话,詹森、马特还有雷最厌恶这种话。我停车,发现灯依然亮着,和之前一样。世界的主人改变了,可是却神奇地保留了它原来的模样——看起来一切正常。我知道这只是它们的把戏罢了,可那又如何。

我按响了门铃,喷雾器已经准备好了,但愿这真的管用。我祈祷着它能够强大到赶走驱使着卡罗尔的怪物。

门开了。她还是穿着上次那件晨衣,只是污渍又增加了。我听京说半妻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臭味,现在我知道他是对的了。我闻到一股排泄物的恶臭,就好像谁得了肠胃病。我开始担心波什的喷剂不够强力,但是我已经打了招呼,看向了卡罗尔的眼睛。我看不见替代者。卡罗尔的一句话却使我僵在那里。

“你是来救我的?”她说。

我点头,然后跟着她进了屋子。除了气味,这里的一切依然那么美好,像我记忆中一样——温暖、明亮、舒适。外星人也希望住的好吧。

“卡罗尔,”我说,手中紧握着喷雾器。我看见她的晨衣逐渐折叠起皱,那个东西要现身了。

“你害怕什么呢?”她看着我旁落的眼神,问道。

“你已经不再是你了,”我说。“你已经不再是你了。”

她无声地滑向了我。我颤栗着,一手紧握喷雾器,一手架开不断接近的她。我能感受的我的意识正在溜走。我的视线不断模糊、闪动,缩小到了针眼大小。我看见卡罗尔赤褐色的头发,满是雀斑的大鼻子,还有她晨衣当中的开口。她洁白的脖子引导着我的视线不断向下。在我阻止她之前,她离我已经只有寸许了。我的手心满是汗,喷雾器滑落在了地上。

“卡罗尔,”我说。“我不会把我的命交给你的。我不会放弃,就算是为了你也不行。

“嘘,”她轻语道,然后她牵起我空着的手,缓缓引导着它穿过晨衣,按在她的胸上。

“好了,”她说。“还怕么?”
 我感受到了外星人不同寻常的心跳,那是我作为人类最后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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