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文/五次方)

多年前每逢夏夜难眠,我都会端着相机在外游荡。乌漆墨黑的夜色下,其实也是一个熙熙攘攘的世界,相机当然可以派上用场。很遗憾,大部分照片均已遗失,只有小部分留了下来,比如这一堆“金蝉子”(即同翅目蝉科部分种类)。根据我的观察,本地的“金蝉”大体上分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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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个头最大,也是最受食客们欢迎的一种,应该是黑蚱蝉(的若虫)。如上图,这一只正在矢志不渝地践行毛主席语录之“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拍照之后,我放了它一条生路,并未捕捉(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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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脱壳是它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整个过程从若虫的背部开始。用不着“精油开背”,它的背部会自己裂开出一条缝,娇嫩的成虫会费尽移山心力从中挤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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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的羽化是一个神奇的过程,好比《西游记》之九十八回“猿熟马驯方脱壳,功成行满见真如”。历尽艰辛之后,成虫终于闪亮登场,翅在闪光灯下发出蓝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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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这是一只雄蝉,因为只有雄蝉才有那一对发音器。如果它能侥幸躲过掠食者的捕杀,活到翌日太阳升起,将会换上黑色新装,迎来“垂缕饮清露,流响出疏桐”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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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虫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剩下一二分是特别不如意。初出茅庐的若虫缺乏防范、逃跑的能力,除了被逮啥吃啥的人类掳走之外,还面临很多风险。比如上图中这一只蟪蛄,“出师未捷身先死”,在羽化过程中即遭到了褐条蚰蜒的无情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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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足纲是我最厌恶的节肢动物门类,而蚰蜒堪称最中之最,没有之一。曾被其“叮”过手腕处,疼痛感并不如何剧烈,然有条索状红斑从伤处沿手臂蜿蜒而上,至肘部乃止,十分惊悚。但拍照时我强忍住了恶心和恐惧,与之“对视”了几秒钟后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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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刚刚羽化的蟪蛄,第二种“金蝉”。此物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庄子 逍遥游》中曾有提及“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言其短寿也。蟪蛄的色彩较为丰富,通体布满斑纹。其叫声尖锐婉转,不似黑蚱蝉那般高亢单调,类似于“伏了,伏了”的发音,我的家乡就称它为“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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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蟪蛄的体积很小,具体见上图中的对比,左蟪蛄(的壳)右黑蚱。太小,吃起来没劲。有一点要指出,所有的蟪蛄都是我在道路两旁的雪松上发现的,黑蚱蝉扎堆的地方一只蟪蛄也没有,同样地,黑蚱蝉似乎对雪松也缺乏兴趣。图中这俩是被我强行撮合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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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与黑蚱蝉混居的是本地第三种“金蝉”,疑似蒙古寒蝉。其体型中等,介于黑蚱蝉和蟪蛄之间。特别之处在于,它通体带有绿色,其老熟成虫亦如此,犹如布满铜锈的青铜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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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大概说的就是它。但本砖家对其叫声没有研究,不知道到底哪一种声音才是它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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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的数量还是挺大的,一棵树上往往挂七八个。我懒得捉它,还是体型小了,不够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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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吃,没办法,油炸(煎)金蝉是我为数不多的从小爱到大的美食之一,以黑蚱蝉的若虫为主。盐水浸泡,使之吐尽污物,以油煎炸之,“嘎嘣脆,鸡肉味”,难以抵挡的诱惑啊。羽化不久的成虫也不必放过,虽几乎耗尽营养,但也酥脆可口,甚至完全黑化的知了也有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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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以蝉入馔乃是古人之风,在甲骨文中即有蝉字(如上,郭沫若考证为“蝉”)出现。《礼记》中有记载,国君食谱中有“爵鷃蜩范”,这其中的“蜩”即是蝉也。王侯将相没得种,国君吃得,我们当然也吃得,我赶脚这是比穿汉服招摇过市更好一些的文化传承……

调查一下,有多少人敢吃?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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